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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雪地】 (1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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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夜間順利抵達鳳凰社,叩門後給我開門的是盧平。我有些驚喜地望著他,他也笑著看我。他似乎比之前要面色紅潤了一些,雖然身板的瘦弱依舊,但是看起來似乎更健康了。我聽說整個暑假他都在鳳凰社裏,或許韋斯萊太太的廚藝讓他獲得了營養。

我跟著他走進餐室,鄧不利多坐在餐桌邊,看見我後輕聲說,“你的到來比我想象得更久啊。”然後他請我坐下。我和盧平對視,其實我很想和盧平談談近況。

不知道是不是鄧不利多察覺了我的想法,他起身說:“我到樓上的書房裏等你,我需要和你有個單獨的談話。在這之前,你能和萊姆斯在這裏一起幫我等待我的紅茶燒開嗎?請一會兒幫我端上來可以嗎,真有些不好意思,不過這裏的小精靈使喚起來不太靈光了。我想我得先去整理一下那個書房,布萊克家族總能給人一些驚喜。”他走出去了。

盧平向我詢問小天狼星的情況,我不得不告訴他一切還沒有什麽進展。他看起來有些失望,那只是一閃而過的表情卻被我捕捉到了,畢竟小天狼星是他最好的朋友。

“過段時間我要長時間離開鳳凰社去做一項工作。我想這是可以告訴你的,曉沫。我要去狼人中間獲取情報,事情很糟糕,狼人們已經全部宣稱效忠於那個人了。”

我小心翼翼地替茶壺關火,然後扭頭說:“這會很危險嗎?”前段時間,我曾經見證過狼人的兇殘,就在英國北部的森林裏,我們追捕徐家族人的時候,有兩個族人受了重傷。

盧平淡淡地說:“我畢竟也是狼人,而真正的純狼人智商並不高,一切都不會有事的。”

我從口袋裏套出護身玉佩遞給他,“戴在身上吧,多少會有效力的。”

盧平道謝,我搖頭。“教授,當初你教我呼神護衛,給了我很多幫助,現在這些算什麽呢?”

他笑了,眸子閃亮,滄桑的臉頰變得越發柔和起來,他問我:“還記得呼神護衛的動作怎麽做嗎?”

我微微一楞,那個我始終沒能學會的咒語嗎?說起來,我很久沒有再用那些我在霍格沃茨學習的咒語了,我現在用的全是中式法術。

我憑借回憶試著在空中做了動作,揮舞中,指尖的銀白再次出現——

一只朱雀從我的指尖漸漸生成,它一躍而起,展開翅膀。

“真美!”盧平驚嘆。

我詫異於自己竟然做成了呼神護衛,是因為我現在的法力變得很強的緣故嗎?朱雀消散了,我搖搖頭對盧平說:“做得不好,不過這是我第一次成功呢。”

“我記得這是你的家族印記?你能夠成功,因為你不再刻意反抗這個印記對你的影響了。”盧平說,“這很好,曉沫,你現在越來越成熟了啊。”

是因為這樣嗎?我在心裏問自己。

☆、進與退

見到鄧不利多後的一兩個星期,我待在英國幾乎是無所事事的狀態。徐淦山這只狡猾的狐貍嗅到了我們追捕他的味道,藏匿得更深了。父親和母親在國內處理張家的大小事宜,而這邊的日常事務我都交給了曉天負責。徐英餘現在還不是徐家法定的繼承人,這必須等到徐淦山死後才能最終實現。徐家的問題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,表面雖已平靜,但是暗地裏支持徐淦山的人還有不少,他成日裏和親信處理國內的事情,忙得焦頭爛額。

我四處尋找萊特,動用所有關系想要找到他。可是給我的反饋正如徐英餘所言,萊特的家族似乎完全在魔法界銷聲匿跡,居住的莊園沒有了人煙,家族所有的事業也都停擺了。

而就在此時,田楚和瑪格麗特之間也出了問題。起因是鄧不利多讓田楚做盧平的接應人,盧平去了狼群後需要一些應急的藥品和保障品,也需要一個能在他和鄧不利多之間傳遞消息的中間人。田楚應下了這個職位,但瑪格麗特不同意他去,因此兩個人大吵一架,田楚從他們居住的地方跑出來,住到了我們的總部,一連就是好幾天。

“現在的日子過得越來越離譜了。”田楚坐在沙發上翻了翻報紙,大聲說。“我沒想到她是個這麽不可理喻的人。”

“這很危險,你又是中國面孔會引人註意,我想,瑪格麗特說得也有道理。更何況,鄧不利多說的話也不會全都是真理。”

田楚楞了楞,說:“你怎麽了,這不像是你的口氣。你不覺得在這樣危險的時候,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挺身而出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嗎?”

“瑪格麗特沒有錯,她是愛你才這樣說的。”我勸慰他,“你別這麽激動。”

“你是沒有見到過食死徒的劣行!上周我親眼看見一個麻瓜被食死徒用惡毒的咒語折磨,那些混蛋的笑聲,現在都在我腦海裏反反覆覆。”田楚搖頭,“當時我該直接弄死他們,把他們送進阿茲卡班根本算是對他們的優待了!”

“我見過更殘酷的事情,看著自己的族人被人殺死在面前,我知道生命的意義。”我平靜地回答他,“田楚,不要和瑪格麗特生氣了,別和一個愛你的人生氣,好好和她談談吧。”

我們彼此沈默了一陣,田楚忽然仰起頭望著我開口:“曉沫,有件事我想問你。你是不是,真的和徐英餘訂婚了?”

“這件事,我不是從來這裏的第一天就告訴你了嗎?”我笑了笑。

“你真的要和他結婚?”

“我很少開玩笑,你知道的,田楚。”

“可我也知道,你不愛他。”田楚說,“對嗎?”

我轉身,對著田楚詫異的臉笑了笑。“你知道,他也知道。”

“我沒跟老徐談過,我也不知道你回中國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麽。你這次回來,我聽說你和他有婚約的時候,簡直不敢相信。你們明明都很了解彼此,他並不愛你,你也不愛他,你們這是何必——”

“我們都是命運決定了的人。”我深吸口氣,繼續說,“我們聯姻,張徐兩家人從此可以化幹戈為玉帛,我們的孩子可以由命運選定,分別成為張徐兩家的繼承人。從此,張徐兩家人就成了血緣割不斷的兄弟姐妹,彼此融合壯大,和睦相處。”

“為了這些,你可以奉獻自己的幸福?”

“或者,下輩子的幸福,永遠的幸福,我都可以。”我平靜地說。“當我成為張氏族長的那一刻,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。”

田楚一臉不可置信,隨即化為欽佩。“我,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,張曉沫。”

“那就什麽也別說,祝福我吧。”我舉起桌上的酒杯,一飲而盡。

“你愛的,還是斯內普。”田楚喝完他的酒,又替自己斟滿。“這都是些什麽事……”

“田楚,我從不瞞你,我愛他,一直都是。我做不了忘記他……我可不會再欺騙自己——雖然我曾經無數次欺騙自己,我去霍格沃茨,騙自己去那裏上學就不用回國接替族長的位置。我像狗皮膏藥一樣拼命想粘在斯內普身上,騙自己那樣他就會註意到我愛上我。我從中國和家族決裂返回英國進霍格沃茨,騙自己這樣就永遠不用再違背自己的心。而騙自己,是沒有好下場的。如果說我現在有什麽地方,和以前不一樣了,那或許就是,我學會了正視現實,接受現實。而現實就是,我要和徐英餘結婚。這件事,和我愛誰,並沒有直接的關系。”

“可你為什麽不創造自己的現實?”

“因為我的現實裏有太多的別人,那些我不能不在乎,不關心的人。我只有接受現實,才能讓他們幸福。我自己的現實,只能讓我自己快樂,而我作為張氏族長的現實,可以讓無數人快樂。你說呢,田楚?”我看著窗外搖曳的樹影,輕輕地說。

前腳送走要去找瑪格麗特和談的田楚,後腳便聽見身後的門被推開的聲音,我扭頭看見徐英餘走上來。“你偷聽到我們談話了?”我問。

他點點頭,忽然靠近過來,摟住我。我掙紮,掰不開。

“你變了,在你不知道的時候。我很欣賞你,那一次把所有事都向你吐露出來的時候,我以為你會撐不住,可是你沒有,反而更加堅韌,成為了一個足夠合格的族長。”他笑了笑,“呵,你還能夠接受我們訂婚這個事實,我覺得這是你最值得我欣賞的事情。”

我舒緩一口氣,問他:“你今天不忙嗎?”

“怎麽,想趕我走?”

“是。”我立即承認。

“既然不忙,我們下午去挑選訂婚戒指,你看怎麽樣?”

我吃了一驚:“不是說好了,等到結婚的時候再說這些嗎?你媽媽留下的戒指……”

“那是結婚,現在是訂婚。過段時間我們要開始公開在魔法界露面,我想一枚戒指更能說明我們彼此之間的關系,也好讓別人一目了然。更何況,在西方訂婚戒指和結婚戒指一樣重要,我們現在既然在英國,為何不能尊重他們的傳統?”

徐英餘的話說得頭頭是道,我簡直無可辯駁。他望著我啞口無言的樣子,忽然笑起來。“好吧,我現在問你一個更重要的問題。上次去見鄧不利多,你們說了些什麽,你一直沒有透露給我,就這麽秘密嗎?”他大概怕我尷尬,巧妙地轉移話題,卻反而更讓我心慌。

我沈默了一陣,這段時間一直埋在心裏想要忽視的那次談話,就這麽又從心底泛了起來,引來波瀾。可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,現在的我清楚的知道逃避永遠也解決不了問題。其實我早就想要告訴徐英餘,只是他從未問起,我為了減少煩惱,才索性不提。

“他給了我一個選擇,讓我考慮,不是強制性的。我一直在想,還沒有想好,所以沒有告訴你。既然你問起來,那我就說吧。他……要我回霍格沃茨。”

“和原來一樣?”

“不太一樣,我要做黑魔法防禦術課的助教,而斯內普,會是黑魔法防禦課的老師。”

這件事沖擊不會小,回霍格沃茨,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,再成為斯內普的助手,簡直是不可思議。我知道,這會給我現在的生活帶來些什麽,動蕩,混亂,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那面封死的墻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崩塌。在那個人面前我永遠沒有信心可以徹底堅強,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問題。

“你沒有馬上拒絕鄧不利多,這說明你在考慮。”徐英餘哼了一聲,松開我。

“記得回來的路上,你對我說,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愛斯內普。你還記得你的話嗎?你說你以為你在站臺上遇見危險的那一次是他救了你,其實是你的父親。你為了這個原因喜歡了他這麽多年,結果起因卻是個錯誤。”

我低頭,徐英餘走到桌前,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,然後說:“那麽,到底是什麽原因,讓你一直抓著那個錯誤不放?是因為上次,你跑去見他那一面嗎?”

我愕然,揚起頭盯著他,他跟蹤了我?

“他到底哪裏來的魅力?讓你還愛著他,愛著他!”

“你何必在意那麽多?最後我會做你的妻子。”我咬牙道。“我會做一個好妻子的。”

“任何一個丈夫,都會有嫉妒心,我也不例外。你覺得我會忍受自己的老婆一直愛的是另一個男人?”

“你說過,你把我當朋友。從我們見面的時候起,你就把我當朋友。你一直都給我暗示說我們是朋友。而現在,在上次你們把一切告訴我之後,你卻能立即轉變態度,拿我當一個女人看待。我不相信你真的愛我。”我冷冷地說。“承認吧,你不愛我,就像我不愛你。”

徐英餘走過來,“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愛你?原來這段日子,你對我的順從都是因為你把它當做使命?我還以為你真心在接受我,曉沫,我必須告訴你,我愛你,我真的愛你。”

他激動地摟住我,把我的腦袋按在他的胸前,“聽聽我的心跳吧,讓它告訴你我沒有說謊。我愛上你了,哪怕在一開始,我只是好奇我的未婚妻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。在我的心裏,我以為自己很坦然,我覺得我不會愛你,覺得我們之間未來的婚姻只會是一個任務。所以當我看見你追逐另外一個人,只覺得我已經受夠了約束之苦,而在你還不需要知道真相的情況下,何妨讓你去尋求幸福?所以我不僅沒有阻止你留在霍格沃茨,還想要幫你。我和你成為朋友,但漸漸地卻發覺了感情的變化。但你的所有行為都圍繞著那個人,這讓我覺得越來越難堪。而我的驕傲在阻止我,讓我逼自己裝作不在乎。你還記得你要離開霍格沃茨的那個晚上在房門口哭嗎?那時候你問我為什麽對你這麽好,我還是硬要說因為我們是朋友。我真該打死自己,我應該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。”

我聽著徐英餘的結實心跳和肺腑表白,說沒有一點感動是假的。但我並不能從中生出一點愛情的感覺來,至少現在沒有。我已經不會騙自己了。

但我必須好好的安慰他,我剛才的話有些傷人了。

“下午,我們去挑選訂婚戒指吧。”我擡頭,在他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。

從對角巷的老首飾店裏走出來的時候,我手裏已經戴上了一枚漂亮的銀飾戒指,同樣的款式也出現在了徐英餘的手上。那是一對鑲著小鉆石,有著娟秀條紋裝飾的訂婚戒,看起來樸素無華,很合我的口味。徐英餘並不太滿意,但是也只好隨我了。

我們走出來在對角巷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閑走,準備去服飾店置辦兩套新衣,好為過幾天在集會上面的亮相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。正在邊走邊交談的時候,徐英餘停下腳步,忽然拉起我的手,仔細摩挲那枚戒指起來。

他舉起我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,然後很認真地望著我,我幾乎能看清他眼睛裏我的影子。

“我要吻你了,可以嗎?”

我完全楞了,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在人潮擁擠的大街上做出這樣的舉動來。是因為一時興起還是人多壯膽?

自從他上次強吻我之後,雖然現在我已經能接受他比較親密的動作,卻從來沒有允許過他吻我的嘴唇。我知道這樣不好,但我卻一直不想改變我的態度。

“你是我的未婚妻,如果我一直不吻你,在別人眼中,也會是非常奇怪的。”他說。

他摩挲戒指的舉動讓我感到無形的壓力,我猶豫了一瞬,點點頭。

他慢慢地摟緊我,緩緩地低頭,觸碰到我的時候,我還是本能地躲了一下,他卻極快地噙住我的嘴唇,讓我不能再動彈,接著就是迷情……

等我緩過勁兒來的時候,徐英餘彎著眼睛笑得很開心,我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一絲狡猾的痕跡。我掙脫開他,想往前走的時候,才發覺他的笑意並非那麽簡單。

斯內普,就站在距離我們不過十米遠的地方,靜靜地看著我。

☆、番外:斯內普(一)

他醒來的時候,一切都如此寂靜。天還沒亮,周遭黑漆漆的,他竭力遏制自己的大口喘息,然後起身點燃蠟燭。

黑色,黑色,黑色,為什麽是黑色?那些可恥的夢,現在令他變得更加可恥。夢中滑過指間的黑發,以及那雙隱約閃現的黑眸讓他開始厭惡這種顏色——為什麽是黑色?

他到衛生間清理了一下自己,然後套上衣服坐到窗臺。他不會打開窗子,但會凝望遠方那些醜陋的煙囪,它們會讓他清醒。

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衣領的扣子,接著便輕輕捏住它,微微有些銹跡的手感讓他很喜歡它。他閉上眼,盡力平靜。

然後試著忘掉那些夢,他在心裏對自己說。

臨近開學,他坐在蜘蛛尾巷房子客廳的沙發裏,眼睛在報紙的白紙黑字間隨意掃過。小矮星在一旁,不停地躁動著,時而起身時而落座,那顆膽小卑鄙的心從來沒有平靜過。他無比地厭惡這個人,更應該說是恨之入骨——然而卻無法擺脫,因為這是那個人派給他的仆從。

門鈴響了,小矮星上樓,他出去開門。

在打開門前,他從沒想過會是她。那張姣好的年輕臉龐,永遠懷著一抹羞澀的神情望著他,黑發和黑眸皆是如此閃亮。她說:“教授,我……回英國來了,所以想來看看你,你好——”

他立即關了門,轉身飛速上樓去,給小矮星施用了一個暫時性的禁錮咒,然後推進儲藏室。

接著他再次打開門,門口已經沒有了人影,而他本以為她會等得了這幾秒鐘。

這讓他有些心慌起來,快步走出去找她,幸而她還在不遠處的十字路口,於是他追上去,心裏恢覆了鎮靜。

他本來只想打個招呼,不準備讓她去他那個危險的居處,可是看著她的時候,他口不由心,要求請她喝茶。回到房子後他們沒有談多久的話,不過她提起了一個人,讓他忽然想到了一些事。她告辭的時候他本來準備送她離開,而小矮星的腳步卻已經在樓梯上響起。他只得放棄,匆匆關門,迎接黑暗。

第二天他去了禁林,在黃昏的時候,連海格也不願意去。他走得很隱秘,沒有讓任何人看見,很快天色越來越暗,他隱沒在道路深處,與周遭融合在了一起。

他找到那個土堆,上面有用幾塊石頭做的記號。這裏是個安全的位置,不會有別的人來打擾,而危險生物對於這些死寂的泥土是沒有威脅的。

他在路上采到一朵白花,此刻小心地放在上面,單薄的花似乎很快就會被禁林裏的風吹得無形,不過這總比什麽也沒有好。

“莎莉。”他開口,在一旁蹲下來,“好嗎?”

她死的時候緊緊握著他的手,說要讓世界都忘了她,要把她葬在一個別人永遠無法打擾的地方。他替她做到了,盡管搬運她進來並不容易。

轉眼已經過了大半年,莎莉已經走了大半年了。

這大半年來起了多少變化?她擔憂的事情都成了真,那個害她慢慢變得半人不鬼的惡魔回來了,這個世界又一次站在危險的邊緣。

而她不再需要知道,多麽輕松,痛苦再也折磨不了她了,她不用再每天都要服用大量的藥物,也不用再擔憂自己失去理智,變成怪物。

那一次她來找他拿藥,在房間裏發作,撲到他身上差點傷了他。幸好那時候有個女孩子推門進來,讓他們都是一楞,他趁機制服了她,事後被迫開始給她更大量的藥物。

堅持了這麽多年,她最後總算走得安詳,握住他的手松開的時候,她是笑著的,就像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面一樣。

作為食死徒,終究不會有好結果。她這麽定義自己,做過的壞事,都會返回來,而她沒有理由拒絕自己的所有痛楚。

那麽他更是十惡不赦了,每次他都會這樣說。

他想到這裏的時候,禁林裏響起了野獸的嘶鳴,沙沙作響的樹葉渲染著可怕的氣氛,宣告著他該離開了。

他站起身來,朝著來路,往回走去。

“為什麽又要讓她回來,阿不思?”他咬著牙直視對面的人,“而且你要讓她再次跟著我?”

“她回到英國來了,並且她本來就需要面對那個人,因為她要找的人已經投靠了他。而那個人知道了她站在我們這邊,不也在計劃著要殺了她嗎?這是你帶給我的情報,西弗勒斯。”

他的眼神暗淡下來,點點頭。

“讓她回到霍格沃茨,對她而言更加安全。你可以對那個人說是我的意思,我有些懷疑你,所以安排她到你身邊,就像,就像那個人安排小矮星住進你家裏一樣。你可以定期給那個人一些她的行動情報,那個人也就不會那麽快對她動手。而她的安全,會帶給我們更多的力量。”

“我始終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,這就像你那些可怕的主意一樣,冷酷。”他低低的說。

“你是指,讓你殺了我?”鄧不利多從座椅上直起身子,輕聲說,“但願她看不見那一幕,西弗勒斯。”

與鄧不利多對話後的周末,他到對角巷采辦藥品,一個人匆匆走在路上。過去他常常會帶著另一個人,或者根本派她去,他讓她走後,很長一段時間他不習慣這樣的感覺,直到現在他已經又一次適應了自己的行動時——他又要開始學著在身邊留下一個位置。這真是個可怕的循環。

最開始,讓她接近自己就是一個錯誤。他一直這樣想,他犯了這輩子第二個大錯誤,並且同樣無法挽回。

他至今也想不明白,為什麽那一天在湖畔當她第一次向他搭訕的時候,他沒有用自己那副冷漠的面具擊倒她,反而讓她一步步靠近。

或許是因為他早就記起那張臉了,在潛意識裏。

多年前痛苦潦倒的他在火車站等待著去霍格沃茨的火車。那時候的他幾乎沒有感情,沒有生活,有的只是對過去深深的悔恨以及對未來無限的茫然。他活著本來已經沒有理由,只是因為鄧不利多,他又得到了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,同時也是一個令他覺得無比厭惡的理由。

他無聲無息地佇立在站臺邊緣,那雙小手拉了拉他的褲腳,他轉過來的時候看見一個披著長發的小女孩望著他,她的發色是黑色,她的眼眸也是黑色,可是她卻讓他瞬間想到了另外一個人,一個他夢中揮之不去的人。在很久之前,她總是那樣望著他,好像他就是她的希望。

接下來的混亂他並不怎麽記得,對於曾經作為食死徒的他來說,再多殘酷他也已經麻木了。對他而言,美好才是難忘的。

直到多年後這個女孩讓他進入了她的記憶,他才看清了那時候的自己。一個猥瑣卻真的被視為希望的自己。竟然會有這樣的人,因為那樣一件小事而留意了自己這麽多年,如此卑微。

在那一瞬間,他覺得他們兩個人很像。

拐角的時候,他從回憶裏清醒過來,前面的首飾店裏走出來兩個人,對於正在腦海裏勾勒那個女孩面容的他來說,無疑如當頭一棒。

她與人牽著手走在一起,而他慶幸沒有被發現。

他預備走開,可是前面的兩個人卻停了下來,他看著他們說話,然後接吻,當她意亂情迷中擡起手摟住對方脖子的時候,他註意到了她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,立即覺得心像是沈進了最深的湖底。這種突兀的感覺是他沒有料到的,也控制不住。

他本該走開,卻佇立,直到被她發現,已經悔之晚矣。

☆、重返

世界在一瞬間安靜下來,我覺得周遭沒有一點聲音,似乎也沒有一個人,來來去去的都是虛晃的影子。

我望上他那一眼後便不敢再看他的方向,我不是心虛,也沒必要心虛,我只是不知所措。

上次拜訪的時候,我應該鼓起勇氣告訴他,我和徐英餘訂婚了,雖然是秘密的,但他可以知道,因為我想要得到他的祝福。

可是梅林該憐憫我這個可憐的膽小鬼,那時候我沒有說,死死壓住了心裏的話,我很幼稚,想把時間拖後,直到一切都不得不公布的那一天。

其實我根本不需要這樣做,在感情上他並不是我的什麽人,我與他的關系那麽簡單,所有多餘的想法都是我自己妄想出來的。告訴他我的事情,他並不會有什麽看法,更何談在乎不在乎,矯情的只有我自己而已。

就像現在,我又在糾結什麽呢?

嘴角還沾著剛才徐英餘狂熱中留下的印跡,我擡手快速不經意間擦掉,然後調整情緒,朝著他走過去,盡力維穩身體。

“教授,”我看見他手裏提著裝藥品的袋子,看來應該是魔藥材料用完了,他過來補充。這件事過去我幫他做了很久,熟悉得不能再熟悉。“出來買材料嗎?”

還記得那時候偶爾他會跟我一起過來,同藥品店老板談一些我獨立解決不了的事情,然後出門的時候我們會一起平行穿過這條路,到了路口才會移形去霍格莫德,再走回學校。那是我很喜歡的一件事。

其實鄧不利多讓我回霍格沃茨的時候,我心裏多少有些欣喜,因為他說,斯內普也同意。只是我知道若回去,必然又會激起內心的動蕩。有些東西既然無法控制,不如回避,可以省去許多煩惱。

斯內普朝我微微點點頭,他臉上沒什麽表情,冷得像塊冰。徐英餘走上來拉起我的手的時候,他的眼裏才像是快速閃過了什麽,是不屑?我不禁猜想。

“能在這裏碰上,可真是巧,斯內普教授,你說呢?”徐英餘伸出手去,對著斯內普,“別那樣看著我!我們不認識了嗎?斯內普教授,需要我再自我介紹一下?我叫做徐英餘。”他露出牙齒笑了笑,聲音挑釁而大膽,“這位,我想也有必要重新向你介紹一下。她是我的未婚妻,張——”

“張小姐,”斯內普打斷了徐英餘的話,朝著我輕聲說,“聽說你要回霍格沃茨,擔任我的助手?”他很喜歡漠視徐英餘,這兩個人在霍格沃茨共事的時候就已經彼此看不過。

徐英餘悻悻然收回手,卻並未惱怒。

很久沒聽過他叫我張小姐了,之前一般都直呼我的名字,現在這稱呼有些過於生疏和久遠,令我楞了下。

“我預備明天去找鄧不利多,婉謝他的邀請。”我猶豫著說。“我知道我不該回去。”上次離開那裏的一幕幕我記憶猶新,他絕不會只是因為答應了我母親才趕我走。更何況我覺得他並不會真的需要我,或許只是鄧不利多勸說他。但是鄧不利多為什麽要這麽做?

“不,我希望你能回來,那會是非常好的事。”斯內普的話出乎意料。

“不……”我說,“你其實並不需要助手,更何況我對黑魔法防禦術一點研究也沒有,讀書的時候成績並不好。”我還是想盡力推辭。

斯內普說:“我需要一個人幫助,這門課不容易,而且我在課餘時間對魔藥的改良沒有停止。”他停了一下,見我沒有回應,繼續說,“你願意回來嗎?”

他的態度讓我吃驚,鄧不利多是怎麽做到說服他的?我簡直不敢相信,他用一種懇切的表情看著我,感覺得到他的詢問不是昧心的。

正在這時,徐英餘握著我的手松開了,他低聲道:“那你回去吧。”他說的是中文。

這下徐英餘的態度更讓我吃驚了,他又是怎麽了?之前不是還在對我發火嗎?

“你確定?在霍格沃茨工作,做沒法做其他的事情,”我用中文回覆他,“鄧不利多只是說讓我考慮回去幫忙,不是非要我回去。你知道或許這只是他的一個客套話。”

“鄧不利多讓你回去,肯定有原因,更何況,連這個人都要你回去——這可真有意思。國內的事情有我照應,你不用擔心。”徐英餘的話說得似乎很輕松。

我躊躇了一陣子,氣氛有些尷尬。徐英餘和斯內普對視,兩個人有些僵持。我最終下定決心點點頭,“我願意回去。”

不管要面對什麽,我現在的心力都能應付,徐英餘說得很對,鄧不利多讓我回去卻沒有告訴我原因,但事情一定不簡單。

“希望下周一能在學校看見你,張小姐。”斯內普點點頭,側身而過沒有再停留。

我追隨他的背影,直到轉角才收回目光輕聲嘆息。徐英餘又一次拉住我的手,沒有再多提這件事。接下來,他又拉著我去了服裝店……

那天回去後,我立即寫了一封信給母親,告訴她我已經和徐英餘買了訂婚戒指,等公開活動時便向世人宣布身份,還把戒指拍了照片寄過去。寫完信的時候,我一聲長嘆。

還記得那次在昆侖山的大廳,徐英餘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,那些東西幾乎完全擊潰了我的心理防線。我花了一個月才完成心理重建,那是我這輩子度過的最痛苦的一個月,我無法再去細想那個過程。最後一次從冰室裏走出來的時候,我對母親說的第一句話就是:“別擔心我,我會和徐英餘結婚,這是我的承諾。”

我從來沒有覺得被迫出賣了自己的什麽,因為我成為了族長,所以這必然是我的命運,沒有什麽好抱怨,我也沒有資格再做一個自怨自艾的人。

既然許下了承諾,就一定要遵守,這是所有軒轅族人恪守的原則。其實,徐英餘何嘗不是在背負這個婚約?徐淦山垮臺後,他有的是機會迎娶更好的女人,他並不必須守著我。

但既然我們都不會再去破壞這個約定,那麽今生,註定我要和他在一起,生兒育女,過平淡無奇的日子。就像我的母親和父親,就像徐英餘的母親的父親一樣,那麽標準。

得知又要再次來到英國前,母親曾經單獨把我叫到跟前,要我對她許諾,要和徐英餘好好相處。她甚至暗示我可以和他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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